【剑三】鬼夜情话（莫毛）-章六
穆玄英梦见了自己小时候的事，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属于他的记忆，因为对于眼前出现的这一幕场景，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。
他看见年幼的自己无意中闯入了一个废弃的小村子。荒无人烟，弥漫着薄雾，透出丝丝鬼气的村子把年幼的他都吓哭了，穆玄英跟在一边揉着眼睛哭泣，一边乱走的孩子身后，却什么都不能做。
最后始终找不到出口的孩子蹲在地上大哭起来。
唉……我小时候有这么爱哭吗？穆玄英有些头疼地看着哭得嘶声力竭地自己。
突然，一道昏黄的光穿透迷雾，慢慢由远至近，穆玄英微微眯起眼看着那处，一个手持着灯笼的男人踏着迷雾而来，当他看清他的脸时，双眼一下子瞪圆了。
莫雨，那人竟是莫雨。
完全处于震惊之中的穆玄英看着莫雨来到年幼的自己身边，紧蹙着眉头，没好气地开口道：“小鬼，你在这里哭什么？吵死人了。”
听见说话声的小穆玄英立刻抬起头，泪眼汪汪地看着他道：“大哥哥，我迷路了。”
穆玄英清晰地看见，在看见年幼的自己的那张脸时，莫雨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，他的脸上很快就浮现出一种复杂的神情，似感慨，似激动，似怀念，又似悲伤。
穆玄英从来没想到，一个人竟能同时涌现出这么多的情绪。
过了许久，莫雨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碰小穆玄英的脑袋，当指尖传来清晰的触感后，他的脸上展露出一抹淡淡地微笑。
这抹微笑让穆玄英的心脏一阵抽搐，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覆上自己的胸口，感觉这里又痛又难受。
“你要去哪里？我带你去。”
“我想出去，可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。”
“你家在哪里？”
“家？毛毛没有家了。爹和娘都死了……”
莫雨伸手拽住小穆玄英不断揉着眼睛的手。
“那你先跟我住一段时间吧，等到你想出要去哪里了，我再带你去。”
小穆玄英歪着脑袋想了想，点头道：“好……大哥哥，我叫毛毛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莫雨。”
“那我就叫你莫雨哥哥吧！”
脸颊处传来冰凉的触感，堕入黑暗深处的意识慢慢复苏，穆玄英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，随后慢慢睁开双眼，模模糊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张脸。
“毛毛，你终于醒了！”
待看清照顾自己的人是莫雨后，穆玄英的心情有些复杂，梦中所发生的事还清晰的印在他的脑海之中，但一想到之前莫雨对他做的事，穆玄英又觉得咽不下气，黑着脸从床上跳起，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。
莫雨不躲不闪，任由他动手。
揍了他几下之后，穆玄英就累得直喘气。虽然不知道莫雨使了什么法子让他的身体感觉完全不疼，但被折腾了那么久，失去的体力并没法子那么快就得到恢复。
“先休息一会儿，等身体好些了，我随便你怎么打。”莫雨赶忙拿起帕巾为穆玄英擦汗，“你好像有点发烧了。”
“这是谁害的呀。”穆玄英怒气冲冲地瞪他。
穆玄英的脾气其实很温和，江湖中人人都夸奖他是个温文有礼的君子，却不料才与莫雨相处了几天，就快把这一辈子的脾气都给发完了。
不过他并没有察觉到，正是因为他对莫雨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，才会任由自己如此任性，随意的展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。
“是我不好，是我不好。”莫雨满脸歉疚地说道。
“你突然发什么疯啊！干嘛，干嘛就……”穆玄英的脸微红起来，“而且明知有旁人在，你还不管不顾！万一被看见了怎么办！”
“不会的，我布了下阵法，他们是看不见你的。”即使当时已经失了理智，莫雨也不会让任何人看见穆玄英陷入情欲中的迷人模样，那样子的毛毛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。
闻言，穆玄英心头的火气稍稍减去了三分。但一想到自己身为一个男人，却被一个男鬼压在身下用这种近乎强暴的方式侵犯，他这口气就怎么也咽不下去了。
莫雨看出穆玄英是觉得自尊心受挫了，赶忙软言解释道：“毛毛，你不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，吃了多少苦，一听见你说要我离开，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。对不起，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对你了。”
穆玄英看着莫雨低头讨饶的模样，有些不忍地移开了目光，不知为何，在他的心里莫雨就该是桀骜不驯的。
“我和你是在一个废弃的小村子里遇见的对吗？”
“你想起来了？”莫雨惊讶地反问。
“我梦见了和你第一次见面的事，可是为什么我完全不记得了，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？为什么我会将你忘记。”
“并不是什么好事，不记得了也好。”
“可是我想知道。”穆玄英很坚持。
但莫雨却不想多谈。“饿了吗？我去给你买点吃的。”
穆玄英与莫雨相互对视片刻，见莫雨执意不肯说，穆玄英有些胸闷，直接躺回到床上，拉起被子闷住头，不再理睬他了。
看着如此孩子气的穆玄英，莫雨忍不住想笑。
听见脚步声逐渐远去，房门被拉开，然后关上，穆玄英忍不住偷偷地掀起被角偷瞄了外面一下，却发现莫雨已经不在了，他恨恨地捶了两下床板，拉开被子仰面躺在床上，对着屋顶发呆。
现在仔细回想起来，他被谢渊收养是十岁左右的事，而梦中的他是五岁的模样，在他被收养前的这五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？为什么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记忆缺失了那么一大片？
还没等穆玄英理清个头绪来，房门就被人打开，他立刻警觉地望去，就见莫雨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。
“起来吃东西吧。”莫雨将托盘上的食物摆放到桌上后，对还躺在床上的穆玄英招了招手。
原本还打算和莫雨生气的穆玄英闻到那美味的饭菜香之后，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。
“有你爱吃肉包子。”莫雨继续引诱他。
穆玄英决定还是别拿自己的肚子斗气了，吃饱喝足后才有力气继续逼问他。想通之后，穆玄英就掀开被子下了床，来到桌子旁，坐下开始吃饭。
“你不吃吗？”咬了两口包子后，穆玄英发现莫雨坐在他对面，单手托着下巴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，完全没有要吃东西的打算。
“我是鬼啊。”莫雨提醒道。
“可你不是有实体？”因为莫雨现在的模样就和一个普通人无异，害得穆玄英一下子都忘记了自己眼前的其实是个男鬼……
“我力量在慢慢恢复，自然就能维持住实体的模样。”
“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鬼能维持实体？你又不是僵尸。”
“那是因为你莫雨哥哥我厉害。”莫雨毫不客气的自夸起来。
穆玄英默默地啃包子。
莫雨安静地注视着穆玄英。
他们两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，安静地呆在一起了，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太久，但是莫雨并不后悔，只要能再次见到毛毛，不管承受多少磨难，他都甘之如饴。